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这回,释永信终于落马了。
释永信原名刘应成,1965年出生于安徽颍上,1981年进入少林寺,1987年正长老去世后,他接替担任少林寺管委会主任,直到1999年,正式成为少林寺方丈。
过去四十年间,释永信促进了少林寺的振兴,并且让少林文化获得了广泛传播,与此同时,他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体系。可以说,释永信,是少林寺历史上,也可能是中国佛教史上,将商业化做得最为出色的僧人。
或许,他还是出海最成功的和尚。
玄奘西行,意在探寻佛经真谛;鉴真东渡,旨在传播佛教教义。然而释永信作为僧人,他的航海之旅或许主要为了扩展商业版图和满足个人欲望,而非为了造福世人。
少林寺在国际上崭露头角,其历史可上溯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。彼时,李连杰主演的影片《少林寺》在海外掀起了一股对少林功夫的狂热追捧,而释永信恰好在此时开始执掌少林寺。他敏锐地察觉到“功夫风潮”中所蕴含的市场机遇,于是着手实施了一项雄心勃勃的“少林文化国际化”计划。
根据出海湃所查信息,四十年光阴流转,少林寺于世界各地创建了约五十家海外文化场所,遍及欧、美、亚等区域。这些场所涵盖分院、文教设施及修炼场馆,致力于弘扬少林文化,诸如武学技艺、静心修行以及老祖宗传下的医术。
在加拿大,少林寺加拿大于2018年9月正式对外接纳访客,是位于中国的少林寺的正式分部,由第34代传人释延荻负责管理,主要致力于传授武术技艺以及推广传统文化。
在美国,少林寺在纽约建立了海外机构,名为少林寺海外总部,该机构于1995年成立,创始人是释果林,并由释永信指导,其宗旨是弘扬“禅与身合一”的学说。
少林寺在欧洲多个国家建立了分支机构,包括希腊和德国等地,并且在2010年于维也纳组建了泛欧洲少林联盟,释永信担任该联盟的领导人,其公开目的是传播传统的少林文化。
澳大利亚少林寺早在2015年就着手筹备当地分寺的建设,彼时经由名为澳大利亚少林寺基金会(Shaolin Temple Foundation Australia)的发展机构,促成了土地的购置事宜。据当时新闻报道,少林寺计划在肖尔黑文市(Shoalhaven)斥资2.97亿澳元兴建少林村(Shaolin Village)项目,该计划涵盖多处设施,具体包含僧侣住所的庙宇、供人寄宿的武术学校、拥有500张铺位的四星级旅店,以及一个设有27个球洞的高尔夫球场。
借助那些分院、机构以及海外办事处,少林寺在海外开展了多种少林文化庆典、武僧展演、静心训练和跨国互动活动,比如,少林寺在北美洲和欧洲举办文化庆典,借助武术展演和授课来弘扬中华文明和东方理念。
这无疑对少林寺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传播到国外有积极意义,同时也为海外华人提供了更多追本溯源的地方。从这个角度看,释永信的贡献不容忽视;然而,现在回想起来,他最初的动机是为了让少林文化走向世界,还是另有打算?
少林寺武僧团队每年进行全球性演出超过两百场,单场演出收益从早些时候的十万美元增长到如今的五十万美元;海外五十多个少林文化机构实施会员制和分层收费标准,基础会员的年费是三百美元,高级会员的年费则达到两千美元,其中洛杉矶地区的会员年营收超过三百万美元;此外,海外特许经营的少林主题餐饮店、少林瑜伽练习场所等每年能赚取千万美元级别的品牌使用许可费。
在洛杉矶和柏林的少林修行场所,许多外国学员每年花费数千美金研习武术技艺,也有部分人长期驻扎在这些机构里,沉浸于类似僧侣的日常。这些机构不仅索取的学费十分可观,还配套售卖相关纪念品,并策划武术主题的观光活动,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商业链条,仿佛一个小型的少林商业圈。
少林寺拓展海外市场,其内在依据是一种体现当代公司理念的运营模式,具体而言,释永信主导的跨国投资活动涵盖了诸多方面,例如
据不完全统计,少林寺在国外的相关直接和间接财产已经超过十亿人民币,这些财产与释永信负责的少林寺紧密相连,很难分辨清楚是宗教财产还是商业财产。
过去四十年间,释永信确实将一座千年古刹推向了世界,其“文化交流”的成效甚至超越了部分官方文化单位。然而,在这一进程中,释永信主导下的“佛门净土”逐渐受到商业思维影响,少林寺越来越像一家全球性企业,而非佛教修行之地。
释永信常被戏称为“CEO”并非空穴来风。根据公开信息,他经常出席招商引资活动、高峰论坛以及企业家俱乐部,并且多次与政商界重要人物合影,显得越来越商业化。少林寺的香火收入、功夫表演票房、文旅门票销售以及IP授权收益逐年增加,其年度经济总量甚至超过了部分三线城市的财政水平。
释永信在国际场合接待过不少外国政要,包括瑞典的卡尔十六世·古斯塔夫,英国的伊丽莎白二世,以及俄罗斯的普京,这些活动让少林寺的知名度得到增强,同时也使释永信在国际上备受瞩目。
这实在引人深思:释永信究竟是在宣扬佛理,还是在管理公司?少林寺到底是传承文明,还是在售卖物品?这关乎信仰,还是涉及利益争夺?
释永信远航海外,算作中华古老文明走向世界的一次尝试,然而此举也显现了信仰与商业交织可能带来的隐患。
宗教的神圣光环正在逐渐减弱。佛教寺庙如今常被当作热门的拍照景点,僧侣们也常常参与表演活动,当信仰活动与商业消费结合在一起,宗教便难以继续发挥其精神上的指导作用。
其次,少林寺的经济构造错综复杂,但缺少公开明晰的财务审查,相关产业是否合法、是否合理纳税、是否存在利益输送,都难以确认,一旦牵涉到宗教与商业的交织,就很容易引起公众对宗教领域腐败问题的忧虑。
此外,给其他宗教团体造成负面榜样。一个僧人能够“发展壮大”成为跨国文化商人,别的寺庙是否也该投身商业?这会造成整个宗教环境被利益裹挟,甚至可能造成信仰动摇。
谈到少林寺积极参与社会活动,并且在国际上引起广泛关注的情况,释永信说明了他的想法,即佛教应当脱离寺院范围,深入民众之中,与大家建立联系,让佛教成为贴近大众的信仰。
入世太深,带来的也远不止商业上的质疑。
人的本性就是追求物质享受。富有的释永信,表面上装作是佛教徒的样子,实际上还是无法摆脱欲望。他拥有海外别墅、多名非婚生子女,以及早就把私生子送出国的事情,多年来一直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。
2011年,据消息透露,释永信与一位名叫李静茜的女性至少有一个孩子,后来他还将这个私生子安排到德国居住,2013年,媒体又曝出释永信被指在美国和德国都拥有多处海外房产。
然而,在先前舆论声势浩大之际,当局虽不得不介入查办,不过那些指摘始终未能核实。二零一六年,当时公布的区域级审查结论,已撤销针对释永信的所有控告。
这一次,释永信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好运了。
7月27日,少林寺管理部门公布官方声明,揭露了关于释永信的若干负面消息,包括其涉嫌触犯法律、存在非婚生子女等不实传言:释永信作为少林寺首领,被指控存在刑事违法行为,涉及挪用并侵吞项目经费及寺院财产;同时,他严重违背佛教清规戒律,长期以来与多位异性发生不正当交往,并且已经生育了非婚生子女。
次日,中国佛教协会另行提及少林寺的相关通报,明确表示完全赞同并维护对释永信的处置方案,同时取消释永信的戒牒,将其彻底清除出僧团。
佛教自创立以来,修行者违背戒律的案例屡见不鲜;毕竟,佛门戒律森严,但实践者终究是凡夫俗子,难免会陷入道德与法度的矛盾之中。然而,如今释永信所暴露出来的问题,已经远远超出了凡人与戒律的矛盾范畴。
释永信佛学境界深浅难以评说,不过就算修行再高,他也仅仅花了将近四十年光阴,证实自己是个出色的寺庙管理者,却也是一个十足的佛门败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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